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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子建:烟火人间,温情漫卷

韦衍行2020-10-16 18:59:07人已围观

简介晨曦时分的鸟雀啁啾,批发市场的人声鼎沸,城市街道的花香馥郁,澡堂子的湿气氤氲……9月,茅盾文学奖得主迟子建最新长篇小说《烟火漫卷》出版发行。她以生活了30年的哈尔滨为

晨曦时分的鸟雀啁啾,批发市场的人声鼎沸,城市街道的花香馥郁,澡堂子的湿气氤氲……9月,茅盾文学奖得主迟子建最新长篇小说《烟火漫卷》出版发行。她以生活了30年的哈尔滨为主体,用文字刻画烟火气息中丰富的生活图景,描写了独特的城市景观与小说人物复杂的命运。

“一座自然与现代,东方与西方交融的冰雪城市,一群形形色色笃定坚实的普通都市人,于‘烟火漫卷’中焕发着勃勃生机。”近日,人民网文娱部专访迟子建,跟随她的笔触,感悟哈尔滨这座城中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,以及她笔下那些普通人的命运交响曲。

迟子建。受访者供图

作品的辐射半径超乎预期

记者:你以往多写乡村的人情风貌,而《烟火漫卷》的故事发生在哈尔滨,为什么这次选择了城市作为故事的发生地?

迟子建:说《烟火漫卷》写的是城市,也不尽然。当一种题材孕育成熟要喷涌为作品时,辐射半径也许会超过作者的预期。书里有很多笔墨写到水路客运终止的七码头,写到黑龙江东部的一座煤城;而书中的角色,黄娥和翁子安,又有哪个是哈尔滨人呢?但没有他们的参与,书中的哈尔滨也少了色彩。

记者:黄娥这一角色的行为经常让人难以捉摸,但她身上的闪光点又不容忽视。这个角色写起来是否会有些难度?

迟子建:黄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,她身上的自然属性更强一些。生与死、爱与痛,是她命运的旋律。当高速路取代了航运,慢节奏的生活结束,黄娥迎来的不是曙光,而是命运的暗夜。她以寻找丈夫为名,带着孩子离开七码头来到哈尔滨,本想把孩子托付给好心人刘建国后结束自己的生命。可是在烟火人间,她的旅途和她的心,又不可避免地染上尘埃。从人物角色来说,我偏爱黄娥。

《烟火漫卷》书封

记者:文中各式各样的比喻既生动又精当,这些比喻的灵感从何而来?作家该怎样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和洞察力?

迟子建:其实是父亲发掘了我的文学想象力。我小的时候,父亲常指着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石头,问我像啥。有时我答得别出心裁,父亲就很高兴。我习惯用比喻,好的比喻犹如起舞的轻纱。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,除了要对新事物有旺盛的求知欲,还要保有对生活的情感浓度;洞察力则是作家应该毕生修炼的。

记者:作品中的那只雀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里的猎鹰奥木列。“鹰”这种生灵寄托了怎样的情感?

迟子建: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故事,那么每只鹰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。不仅是鹰,牛马猪羊、鸡鸭鹅狗、飞鸟鱼虫等,也常入我小说,它们与人类一样,共同构筑了我们的生命世界。所有的生灵都是有情感的,我的小说从来都是把它们当作“人”来对待。我特别想提醒人类,当我们让生灵失去自由生活的天空时,我们离野蛮、贪婪、自私就更近了一步,我们自己的领地也会因之变得狭窄,天空也会变得黯然。

作家就是棋手,要讲究谋篇布局

记者:全文不到20万字,有故事的人物却多达20余人。如何在讲述故事的时候做到从容自如?

迟子建:《烟火漫卷》里涉及人物、历史、自然、风俗的篇幅不少,而且人物命运跌宕起伏,想要利用这些元素突显作品的特征,就要扎实把基础打好,吃透素材。作家这时就是一个棋手,要讲究谋篇布局,把每个棋子摆在它该出现的位置,不能走错,棋子的位置一旦尴尬,小说就别扭了。

迟子建。受访者供图

记者:《烟火漫卷》的修订是在疫情期间完成的,是否会因为当时的所见所感对原文内容进行调整?

迟子建:在疫情中回到文学,第一次觉得我置身的现实世界仿佛是虚构的,自己虚构的世界反而更真实。当然,小说并未因此改变人物走向。相反,我觉得作品中人物所经历的一切,哪怕悲凉困厄,只要有呼吸,都是宝贵的。

下一部长篇,该出现时会出现

记者:在《文学的故乡》里,你回到了漠河北极村,当时心情如何?改革开放以来,漠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这会对你的写作产生哪些影响?

迟子建:因为那年我较忙,所以节目只跟拍了我回乡过年。清冽的冷空气、干干净净的积雪、静美的白桦林,让我忍不住在雪地打滚。故乡确实已不是我童年的故乡,但这变化是必然的、也是必需的。我描摹现实的作品,也自然而然会有新的切入角度。

 《文学的故乡》节目截图

记者:过去一年你都在忙着黑龙江文学馆馆藏内容相关的工作,怎样的作品才能代表黑龙江?作为省作协主席,在壮大黑龙江的文学创作力量上,今后会采取哪些鼓励措施?

迟子建:什么作品最能代表这片赤忱的黑土地?举个例子,我提议黑龙江文学馆展陈两部文学作品的经典人物群像,专家们几乎没有异议,这两部作品就是萧红的《呼兰河传》和曲波的《林海雪原》。这说明经过历史的沉淀,它们已成经典。

我在作协主席的岗位,为作家做了十年服务性工作,也推出了一些举措,比如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合作出版中青年作家“野草莓”丛书,每辑五人、两年一辑,涵盖各类题材和体裁。但我们与文学比较发达的省份相比,差距还很明显。其实黑龙江文学资源丰富,只要潜心挖掘,我相信未来会有大家出现的。

记者:最近出版的几部长篇小说之间都相隔五年,是刻意保持这样的写作状态吗?下一部长篇会不会也让读者等这么久?

迟子建:除了长篇,我还钟爱中短篇的写作。我在每部长篇的间隔期,也会有中短篇小说发表。至于五年的间隔,这并不是有意为之。因为培养一部长篇,我至少得用三、四年时间。按照我的创作节奏,下一部长篇肯定会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出现。